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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伏】吊桥悖论(转)

abo世界观

年龄差减小至3岁

伏黑惠童养媳设定

信息素:葡萄柚x马鞭草


Summary:他们发现自己可以违抗家族,可以违抗本能,什么都不成问题。只是唯独,无法违抗爱。

  

时间线设定:故事背景依旧在当代,五条悟与其同期生年龄同时降低十岁,故事情节与原作部分时间线有融合。


15


在层层叠叠的被褥包裹之下,伏黑惠仿佛身处蚕茧之中。他被胶带一层层撕下的声音吵醒,看见门缝逐渐透出几缕光亮,好像有人帮他剥开掩埋他的厚重肉膜,催促他破茧而出,去外面的世界展开双翼。


可他不是若虫,不会变成蝴蝶,却不得不接受蜕变为蝴蝶的命运。


“早安,惠。”


柜门唰一声拉开,光线照进来的一瞬间伏黑惠不禁抬手挡住眼睛,然后渐渐看清飘飘浮在半空的灰尘和五条悟背着光的脸。


“你好些了吗?”五条悟看着对方满脸泪痕和红肿的眼睑担忧地问他。

  

果然,那一夜是最难熬的。睡过一觉醒来五条悟就发现他们二人的信息素都安定下来。甚至伏黑惠的信息素浓度闻起来还不够成熟,淡淡的,像沐浴露残留的香气。


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药物催化了。


刚刚睡醒的伏黑惠头脑还一片空白,再加上他昨晚走了那么多路又哭累了,看见五条悟的第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他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昨晚的记忆才在他脑中缓缓复苏。


因为自己受罚的五条悟、新买的衣服被丢进火炉、突如其来的发情期、临时标记后的失控、还有五条悟为保护自己而把他关进衣柜。


太多无能为力的痛苦像倒流的水管一样涌了上来,一时间让他无法消受。刚睡醒的时候他潜意识里本来以为这又是平常的一天,可是强行回流的回忆非要提醒他,他迄今为止的人生已经被改变,再也回不到过去。


伏黑惠想到这里又要哭,五条悟有些焦急地把他搂进怀里,跟他说没关系的会有办法的。


说着他感受到对方的挣扎,可是伏黑惠当下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无法挣脱开他的怀抱,只能小幅度地微弱反抗着。


“不要抱我…你现在是Alpha了,不要抱我…”


伏黑惠一边说着一边更厉害地哭起来,分化意味着五条悟对他的意义彻底变成了他未来的丈夫。他们再也无法自然地作为朋友相处,二人之间的时光已经无法倒回。

  

听罢五条悟只觉得心疼,两人的胸口贴在一起,无一例外地感到渗透到骨髓里的疼痛。然后他把伏黑惠抱得更紧,而对方彻底放弃了挣扎,手臂同样紧紧地搂紧他的后背放声大哭。


他们不过都是两个孩子罢了,无法反抗家族的、现在连互相依靠都做不到的孩子。

  

五条悟看不到的是,闭着眼的伏黑惠眉宇紧蹙,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却恨不得这一口可以咬到五条悟身上。


到了下午,伏黑惠帮着五条悟把衣柜那一格里的被褥全部搬了出来,然后听对方的指示从地下室找了一块木板和一块门栓还有其他工具上来。


两个人一起用木板把衣柜内侧门加固,再把门栓钉好,伏黑惠用影子在门侧钻了一个小洞,刚好能让门栓插进去。


他们不是在与自己的本能抗争,是在与操纵他们的家族抗争。


或许是知道刚受完罚的两个孩子不会想下楼见到大人们,所以五条夫人体贴地让仆人把饭菜送到了他们房门口。看到伏黑惠那份白花花且寡淡无味的食物,嘴角抽搐的五条悟总算能明白为什么昨天对方吃了一口川菜就感动得哭出来了。


于是他沉默着将自己餐盘里的红酒烧牛肉和培根煎蛋分了一些给伏黑惠,还舀了两勺汤汁浇在自己的饭上递给他。


伏黑惠吃得无精打采,本来这点食物换平常已经够他开心很久了,可他觉得在这个家,哪怕是五条悟的伙食,也没有昨天在外面吃的有滋味。


“你平常的饭菜里应该下了什么催化剂,类似于激素之类…总之日积月累,所以昨天才起了作用。”


两人之间的气氛格外沉重,是五条悟率先挑起了话题。


“我怀疑昨天不是你真正的发情期…今天你的味道闻起来距离正常的Omega还差很多,昨天可能只是药效短暂性地让你发情一次,但是你看起来很痛苦,副作用应该也很大吧。”


“……”


听着他的话,伏黑惠不禁咬住了筷尖,逐渐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也就是说,我本来可能不是Omega的对吗?”


他望向五条悟的眼神没有迁怒于责怪,只有迫切的渴求,催促着对方给出能让他一探究竟的答案。


五条悟看愣了,他知道如果他承认伏黑惠只会感到悄无声息地操控了人生而自己还被蒙在鼓里的无力感,可是他不得不点头。


“…这就够了。”


伏黑惠像是认命一样垂下头,将筷子咬得吱呀作响。他的刘海挡在额前,五条悟看不清他的表情。


其实他的成长和未来都有选择性,只是选择权不会在他的手里罢了。

  

“事已至此,知道成为Omega不是我的宿命…就够了。”


如果不是因为五条家,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可能还没分化,可能真的如他所说,是个Alpha,是五条悟的同类。


而他们谁都不愿再想下去,继续两厢对默地吃完了午饭。


事到如今,无论是伏黑惠的固执还是五条悟的坚持,都显得多此一举了。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伏黑惠照样回到衣柜里去,谁都不知道下次药效发作是什么时候。五条悟一人份的饭菜根本不够他们二人分着吃,所以或多或少伏黑惠都不得不吃自己那份。


柜门关上之前,五条悟丢了一块插着数据线的移动电源到他被子上。


“这是移动电源,用来给手机充电的。上面有指示灯,没电了要记得拿给我充电哦。”


这个磨砂金属面的银色方块顿时吸引了伏黑惠的注意,他摆弄着这个小玩意东看看西看看,五条悟此时已经拉上了门。


“晚安,惠。”他在关门之前说。


“悟,晚安。”


等门已经被门栓插紧了,伏黑惠的额头抵着门框,趴在门缝边上低低地说道。


16


数据线的接口插进手机后,屏幕上顿时显示出充电标志,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才自动开机。锁定界面一出现,接连几条来自Line的推送信息就弹了出来。


五条悟:(动画表情)


五条悟:晚上好~我是午夜之声电台的DJさとる,有什么烦恼可以向我倾诉吗><会尽力帮您解答哦!


看到这条消息,伏黑惠当即被逗得笑了出来。赶紧解锁了手机点进line那个备注是五条悟聊天的窗口,顿时看见一只会挥手的猫咪表情。


白天不能说出口的话,或许是难于启齿,或许是不知该如何表达,而五条悟也敏锐地察觉出了这一点,于是把这个互诉衷肠的机会留到现在。

  

想了想,他既然也学不会五条悟那般巧舌如簧,干脆就开门见山。

  

黑:昨天连累我的好朋友被罚了,我很难过,但是又不太想和他说话。


五条悟:完蛋了——!光听起来就是大危机事件欸!怎么办?但是,既然是你的好朋友,他肯定不舍得怪你的啦TT那你为什么不想和他说话呢?


黑:因为我变成Omega了,他是Alpha,没办法跟他好好做朋友了吧。


五条悟:那种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嘛!现在是21世纪,不要被传统的性别观念所束缚哦^^朋友是很难得的,要珍惜!


看着这段话,伏黑惠不禁陷入沉默,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伤到了五条悟的心。毕竟分化成Omega并不是他的错,他们都只是对家族的安排无能为力罢了,更何况他还对自己那么好。


五条悟总是在强调他们是朋友。“朋友”,唯有这个词可以不含任何的性别隐喻,唯有这层关系可以不受那么多束缚。这也是他们两个人短暂摆脱家族宿命最卑微、却也最有用的方式。

  

不管怎么看,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从小被迫绑定在一起,五条悟的确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朋友,无论是相遇还是相交都十分难得。

  

片刻,他又发送出一句话。


黑:さとる,如果还是小孩的时候就很痛苦的话,长大了会获得幸福吗?


消息在五条悟那边显示已读,向来秒回的他却迟迟没有回复。伏黑惠只能托着脸等他的消息提示音,等了好久,自己差点都快睡着了。


大概又过了半分钟,新的回复重新将已经黯淡的屏幕震亮。


“我不知道,因为我也还没有长大。”


手机屏幕泛着淡淡的荧光,或许是从没在夜里玩过手机,伏黑惠感觉眼睛涩得发酸,匆匆打上一句晚安发过去就闭上眼睛。


夜里伏黑惠又在做梦,梦见在一片和式屏风中他穿着白无垢四处逃窜,推倒了一层又一层纸窗也看不到尽头,仿佛身处迷宫。


房间里略为昏暗,只有点着红烛的光映照着他四周,正当他害怕得想放弃时,前面那片屏风倒下之后他看见了身着新郎和服的五条悟。


一时间,伏黑惠不知道自己该安心还是怨恨。五条悟是五条家唯一会保护自己的人,可是他再怎么保护自己,终究也还是要作为五条家的人将他变为私有的,让伏黑惠再也没有自由。


对方好像被他弄出的声响吓到了,可是,五条悟如释重负的表情和朝他伸出的手,却又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好像平生少的可怜的那点平安喜乐,在看见五条悟的时候都可以无限放大。


明明自己的人生是因他而被篡改的,可是通往新世界的门又是他为自己展开。伏黑惠感觉自己也可以先把恨意放一放,暂且选择跟他和解了。

  

接着,五条悟拉住伏黑惠的手将他拥进自己怀里,往后一倒,仿佛身后就是万丈深渊。这时那个古朴布置的房间突然破碎,他们从上一个梦境跌落,身上的和服顿时变成了黑色的高专校服。


再睁眼时伏黑惠发现他们正悬空于一片到处飘着白云的天空中,此刻他们二人不是五条悟和伏黑惠,只是さとる和めぐみ。


伏黑惠感觉自己从未睡得这么好过,一夜安眠,好像依偎在母亲怀里。

  

17


五条悟在温热的被窝中缓缓睁开眼,脸上泛着微红。或许是生理标记渐渐延展到精神连结,他感觉这一夜自己和伏黑惠的信息素达到了一个奇妙的平衡。对方同样带着柑橘调的马鞭草香气不会激起他的欲望,反而让他格外安神。

  

他也经历过各式各样的人,虽然顶多仅限于闻闻。但是信息素同为一个后调,还让能安抚他的情绪,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无端引起他的烦躁,伏黑惠还是第一个。

  

想到这里,五条悟不禁又闭上眼,脑中浮现出的却是留着长发的伏黑惠坐在一边亮一边暗的房间中擦刀的样子。


长长的鬓发遮住他半边眼睫,黄昏的余光勾勒出他的鼻梁、嘴唇、下颌,原来在无数次路过伏黑惠的房间时都是自己忍不住驻足,五条悟早就被这个身影所吸引,连带着将其深深刻画进自己的记忆里。


虽然他们最近才开始好好说话,可是五条悟突然发现,自己花在伏黑惠身上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要多。


他不由得想起一个成语叫“南户窥郎”,原指女子窥视男子。只要不把性别分得太清,这个词放在他们身上好像也没什么违和之处。

  

可是,即使不是因为信息素,即使根本没有分化,谁又能忍得住不喜欢上伏黑惠呢?


傲骨难折的伏黑惠,宁为玉碎的伏黑惠,强大、美丽、坚韧的伏黑惠。


因为家族,伏黑惠得以被锁在他身边。因为家族,他得以遇到伏黑惠。哪怕就是因为信息素,唯独有一人能吸引到他,也是足够难得。

  

五条悟细细想过很久,纵使有那么多自己的反叛情绪夹杂其中,对伏黑惠产生的微妙的感情依旧破土而出,却并不是因为家族。

  

他想,或许他是该庆幸的。


衣柜门还紧闭着,一个强烈的念头犹如本能驱使一般,催促五条悟去敲另一边装着伏黑惠的衣柜门。


虽然身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天才六眼,但是在这种未知的领域里五条悟犹显笨拙。他停在衣柜门前踌躇不决,屈起的手指也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敲下去。


“惠,你睡醒了吗?”


他试探性地朝门缝处轻轻叫着。


顿时,伏黑惠迷迷糊糊的闷哼与伸懒腰的声音传了出来,五条悟甚至能想象出他在狭小的衣柜格里伸展不开,只能侧着身伸完一边再去伸另一边的样子。


五条悟感觉自己脸上又有点发烫,不自觉将额头靠在了门缝处。


“唰”地一声,衣柜门猝不及防地打开,伏黑惠今天难得地不赖床,可遭殃的却是五条悟。他全身的重心都倚在门上,柜门一拉开,五条悟整个人的上半身也倒在了伏黑惠盖着腿的被窝上。


“…悟?你怎么靠在门上啊,也不和我说一声。”


伏黑惠心急地想把他扶起来看看有没有磕到哪儿了,爱面子的五条悟却死活不肯抬起头,埋在被子里闷着声委委屈屈地拖长了音调。


“痛死了啦…痛死了啦…”


这幅撒娇撒痴的样子伏黑惠也拿他没办法,只好无奈地托着脸看向一边,抬手帮他梳理睡翘的发尾,任由对方埋在自己腿上蹭来蹭去。


“要不要吃早饭…”


伏黑惠的声音也闷闷的,伸手轻轻地推他。


“等会再去…还困…”


五条悟把他压得更紧了。


“还困你为什么叫我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


“…想问问你困不困。”


眼看着五条悟鬼扯的本事更上一层楼,伏黑惠彻底无语了。


麻烦死了。他想。


不管是五条家还是五条悟,不管是Omega的身份还是他对五条悟的感情,通通都麻烦死了。

  

18


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天,但五条悟小腿上的伤口依旧没有痊愈的意思,于是也回不了高专了,只能待在家里继续和伏黑惠共处一室。


换平常伏黑惠肯定都气死了,不过这次不同以往,他们好像都心照不宣地格外珍惜这段独处的时间。

无聊的时候他们会一起下棋,不是正经意义上的棋,而是大富翁飞行棋之类的游戏。


伏黑惠的脑筋意外很好用,每次玩大富翁都比五条悟赢得多,这让后者大为吃瘪,直接耍赖从伏黑惠那里抓了一把游戏钞过来,两个人又是差点打起来。


“那又怎样嘛惠!让着我一下又不会死。”


正当五条悟在榻榻米上打滚的时候,伏黑惠气急败坏地往他那边砸过去,又被他一翻身躲了过去。


“好凶好凶…你干嘛,我可是病号哦。”


眼看着伏黑惠的手已经抓到自己领子上,五条悟赶紧搬出病号的身份充当杀手锏。趁着对方出现一刻迟疑,他又手腕发力将伏黑惠压到了身下,然后笑嘻嘻地抢走了对方手里所有的钞票。


伏黑惠气得面红耳赤,急着要找五条悟讨个说法,于是扑腾着要去抓回来,奈何对方身长手长,随意往后一挥就让他够不到。


“你不应该让着我吗?凭什么要我让着你啊!”

  

“欸,才不要,干嘛要让着你呀?”

  

对方的抓狂根本没有让五条悟意识到错误,他简直像个无赖一样,瘪瘪嘴把手伸得更远了些,兴致勃勃地观赏伏黑惠被自己逗急了的样子。


“我是你未婚妻吧!凭什么不让着我?”


这句不经大脑的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了,伏黑惠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多蠢的话,顿时羞红了脸缩成一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然而对方压在他腕上的手却发力不给他逃避的机会,虽然说五条悟的脸也很红,但不同于伏黑惠的慌乱失措,他垂着眼睫,看起来温润又青涩。


他们就这样僵持了很久,不知为何谁也没忍心打破这样暧昧的氛围。明明前几天还是朋友,自从那个临时标记之后,他们现在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心照不宣地维系着平衡。

  

“其实…其实惠也不讨厌我,对吗?”

  

五条悟的语气虽然温柔,却也带着些渴求答案的急促,前半段还吞吞吐吐,紧接着匆匆说完了末尾几个字。

  

话音一落,伏黑惠顿时不知道该怎么答了。他的眼神躲闪,嘴唇嗫嚅着,在心中疯狂寻找一个不至于那么虚假同时也能保持体面的答案。


可是承认的同时也意味着示弱,意味着向五条家妥协,伏黑惠无论如何也不想向这个家族认命。可是要他全盘否决五条悟对他的好,他似乎也做不到。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正欲开口,五条悟却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或许是对未知感到不安,又或许是害怕他认为已经足够的现状被打破,五条悟没有选择让伏黑惠亲口告诉他答案,毕竟刚刚的肢体表现就已经足够。


面对伏黑惠睁大的眼睛,翡翠一般的眼底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五条悟不知该如何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喜爱,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他试探性地将手指插进伏黑惠稠密的发从,顺着发旋的走向游走,似乎是想给对方梳一个柔和稳重些的发型。


一直长到十七岁他还不知道如何自然地向同龄人示好,于是他想起幼年时摆弄自己最珍爱的布偶娃娃,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给它梳理散乱的头发,然后为它扎一个简单的发式。


他想,这孩子生来属于他,仿佛为他而生。


——————————————————————


甫一唇瓣相贴时伏黑惠便闭上了眼睛,只剩下瞳孔骤缩的五条悟愕然看着他。无数个杂乱无章的念头在五条悟脑中飞过,又尽数消失,最后只剩下一个:惠的嘴唇好软。


好软,是真的好软。比他吃过的大福、布丁、玄饼都要柔软,让人联想到脆弱,不知该如何细细呵护才不至于伤害到他。


于是他伸出手环住了伏黑惠的腰,他想,惠身上也好软,比抱枕还软,温温热热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天天抱着他睡觉。

  

在此之前,五条悟一直以为,伏黑惠的身体会和他的个性一样,坚硬得犹如一把刀。甚至体温也是比常人低的,任何贴近他的人都会为他所伤。


可惜再坚硬的刀,但凡有了弱点也不会再那么轻易折碎,而是卷刃发钝。


19


“好疼…好疼好疼…”


伏黑惠跪坐在坐垫上欲哭无泪。


“忍一下啦…不然等会又要被骂…”


五条悟面露难色,只好像哄小孩那样放柔了语气。他刚用粉刺针帮伏黑惠刺出一颗青春痘里的脓液,小心翼翼地挤干净之后又给他抹上镇定舒缓肌肤的药膏,最后贴上了痘痘贴。


果然,痘痘贴一贴上就看不出创口了,在社交距离看来基本与平常别无二致,除非和五条悟一样隔得这么近才会发觉。


本来五条家给伏黑惠的吃食精准避开各种影响皮肤的成分,就为了把他养得细皮嫩肉,结果现在突然长了青春痘,这要是被五条家的长辈们知道了肯定要暴跳如雷。


然而事出有因,罪魁祸首就是每个周末回家时都给伏黑惠带高热量外食的五条悟。

  

自从他们黏在一起度过了五条悟的养伤期,等对方回学校之后又是只有周末才能回来了。五条悟一走伏黑惠感觉自己的生活都变得无聊起来,只能看他留在房间里的漫画消磨时光。


令伏黑惠没想到的是,五条悟第一次返校后回到他们的房间里,居然在他面前从书包里掏出一只酷似黑色海豹的咒灵来。


“这是什么?”伏黑惠好奇地抱起这只像公仔一样的小玩意拍了拍。


“我找同学借的,可以装好多东西呢。”


五条悟一边兴冲冲地说着,一边掰开那个小只咒灵的嘴,伸手从里面掏出一个又一个鼓鼓囊囊的外卖袋子,浓到刺鼻的香味顿时侵入鼻腔。


“不过唯一不好的是…它会吃掉一部分,也不知道会吃什么,所以它剩下什么你就吃什么吧!”

  

趁五条悟正爽朗地补充着,伏黑惠已经解开了一个又一个袋子:芝士排骨、慕斯蛋糕、肥牛金针菇卷、烧肉丼、香辣鸡腿堡…


看着他愈发惊喜的神情,五条悟也不自觉心情大好。下一刻伏黑惠便兴奋地抱住他,两个人又是扭作一团,等到饭菜都凉了一半才开动。


结果这番一来二去的后果就是,从来都是皮肤白皙细腻的伏黑惠某天早晨突然发现,自己脸颊上鼓了一个小包,碰一碰还疼得很。


直到伏黑惠顶着这颗未成熟的痘痘找五条悟诉苦,后者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大事不妙,无奈第一夜先拿自己的护肤品给他抹了,结果第二天这颗痘痘直接成熟了。


五条悟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干皮。

  

清完痘之后,伏黑惠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又侧过头去看五条悟,表情好像是在说“看不出原来你有那么多花招”。


“喂!这是我今天早上飞去药妆店买的,不是我自己的,不准冤枉我!”


五条悟好像有读心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当即拍着腿大声喊冤。

  

“……”伏黑惠直接侧过头去不理他了。


周末很快就结束了,马上又到了五条悟该返校的时候。到了下午伏黑惠追到玄关送他,而五条悟似乎对他这般犹如妻子送丈夫出门的举动十分满意,兴高采烈地穿好皮鞋,观察了一下四周恰好无人,于是趁机在他脸上亲一口就走了。

  

“我回学校啦,惠。”五条悟冲他眨眨眼,手里晃了晃自己的书包,示意自己下次还会给他带好吃的回来,这是只有他们之间才了然的暗号。

  

“这次的任务可能有些凶险哦,祝我成功吧。”

  

“好。”伏黑惠堪称温柔地笑笑,略微欠了个身道:“祝你武运昌盛。”


听罢五条悟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伏黑惠不由得遐想连篇:凶险是有多凶险?五条悟那么强,也会有让他头疼的咒灵吗?他会在战场上受伤吗?严不严重?

  

此时,他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五条悟瘫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浑身是伤。五条悟如果死了,那他也没有继续待在五条家的必要了。一瞬间,有种类似于期待或兴奋的扭曲情感从内心深处升腾起来,而他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把自己下了一跳。


伏黑惠当即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行逼自己清醒过来。


别再胡思乱想了。


他在心里狠狠告诫自己。

  

有一个盼头之后日子消磨得也更快了,伏黑惠的信息素一直很稳定,没有再爆发的迹象。有了手机之后时间也变得好打发了很多,他的剑道课变少了,相比之下其他课程占了多数,意在把他往大和抚子的方向培养。


课程结束后他会窝在衣柜里找五条悟聊天,对方总是给他一种全天都在线的错觉。终于有一次他忍不住问你不上课吗,五条悟答曰我在课上玩手机。


对他汗颜的同时,伏黑惠又收到了许多五条悟的自拍和他记录的生活碎片。比如中午吃的炸串,比如出任务遇到的长得很好笑的咒灵,比如他们班主任戳的羊毛毡。


冬天之后春天很快也过去了,五条悟的三年级生涯也在越来越多的任务中接近尾声。饶是伏黑惠也不得不感叹,和五条悟相熟之后,和以前相比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


作为早早内定好的学生名额,五条悟以“年末咒灵高发期需要人手”为由,提早了一个学期把伏黑惠从五条家的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起初五条老爷和夫人都是不同意的,在他们眼里,伏黑惠早一天出阁就是早一天落入别人的魔掌。


也不知道五条悟是以什么理由说服了他们,伏黑惠只记得五条悟气势汹汹地跨进家门那天楼下很吵,他一个人舌战群雄,就差跟那帮老东西打起来了。

  

最后,五条悟带着高专的校服和他可以提前入学旁听的消息出现在他面前。


相比于五条家的和服,高专通体黑色的校服已经足够让他惊喜,五条悟催促他快打开看看,伏黑惠还在疑惑有什么着急的必要,穿上身却意外发现款式与去年生日五条悟给他买的那身外套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时间他也还不知道该感谢还是感动,五条悟已经又翘起了小辫子,赖在他旁边邀功一样抢着说道:


“宿舍我也帮你申请好啦,就在我房间旁边,单人单间哦!现在一年级的同学都还没入学呢,要等到四月份。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见其他前辈…有很多奇怪的家伙!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吓到你,如果会的话就说明你胆子太小啦…”

  

五条悟的长篇大论越发停不下来,甚至讲到了学校食堂的咖喱鸡肉比咖喱牛肉好吃,但是点微辣就已经很辣了,伏黑惠那间房的空调可能没办法开暖气,如果怕冷的话可以来他宿舍之类。


怎么听都感觉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可伏黑惠还是佯装镇定,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想想如果叫他一入学就和新同学相处也太为难他了,除了五条悟他再没和其他同龄人接触过,想象一下感觉打招呼都成问题。


还有,到了学校就是真正开始新的人生了,他不想再被“五条家少主的未婚妻”这个身份所束缚。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所思所想,五条悟渐渐安静下来,凑上前去问他。


“去高专之后,要不要和我装不认识?”

  

伏黑惠被这句话惊得抬起头来,恰好对上五条悟略显落寞的眼神。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总能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甚至不需要语言就可以交流。


但是反过来想想,他对五条悟也是如此。同住一个屋檐下近十年之久,哪怕互相之间不说话,对彼此也到了一个眼神就了然的程度。


他支支吾吾起来,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该如何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又不会伤了五条悟的心,实在是要把他难倒了。


“嗯…就是…呃…也不用…”


“就是不要太熟?”五条悟微微歪头。


“嗯嗯嗯!”被正中下怀的伏黑惠接连点头。


难得看见对方的可爱之处外露了一回,本来情绪还有点低落的五条悟顿时回血了,脸上略微泛着红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抬手揉乱了他黑硬的头发。


“…过几天就去学校了哦。”五条悟又在找话题。


“嗯。”伏黑惠被他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答着。

  

“装不熟的话你要叫我什么啊…”


他把伏黑惠抱在怀里,相比之下比怀里的人体型大出很多,伏黑惠的背贴在他肚子上,看上去就像他搂着一只公仔。


“那个一米九的白毛。”海胆公仔显得格外不近人情。


“太伤人了吧!”


他又拖长了音调装可怜了。


“…五条前辈?”


伏黑惠捏着下巴眼睛转过一圈,仔细地又想了想。


“不要,好生疏。”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啊?”


见对方这幅难伺候的模样,或许是预感到他又要耍什么花招,伏黑惠有些恼了。


而五条悟也不说话,就伸出双手一并捏住他的袖子向两边拉拉扯扯,用无辜中带着寂寞,寂寞中带着恳切,恳切中带着催促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然后,伏黑惠像中了他的邪一样魔怔怔地开口。


“…悟学长?”


“对咯!”


其实听到这个称呼的瞬间五条悟也耳尖一红,随即扑上去紧紧搂住他,脸颊贴在一起蹭来蹭去。伏黑惠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中了招,气得又是挥舞枕头砸他。


明天就是伏黑惠入学的日子,所以他现在心情格外好,五条悟再怎么胡闹他也网开一面地纵容了对方。然而伏黑惠还不知道,他所获得的这新的一切,都需要五条悟用条件去交换。


20


伏黑惠本以为高专会是在市区的某个林区里,谁知道这根本就是从一座山上搬到了另一座山上。


“为什么会是在这种地方…”

 

这条看不到尽头的石阶已经让伏黑惠快抓狂了,一旁戴着墨镜的五条悟倒显得十分轻松,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还吹了声口哨。


“这不是有玉犬帮你提行李吗?”他朝叼着提箱跟在伏黑惠身后的两只玉犬扬了扬下巴。


“不是行李的问题。”伏黑惠的语气更加不耐烦了。


“…我刚刚也说了抱你飞上去啊,你自己不要的。”


或许是又对他无语了,伏黑惠转头狠狠白了他一眼。


要飞的话伏黑惠也可以召出式神帮他,但是土象星座特有的固执又让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亲自走到学校门口就失去了意义。于是五条悟就优哉游哉地紧一步慢一步跟在伏黑惠身后,饶有兴致地观赏着他爬楼梯爬到快虚脱的细瘦身影。


想来伏黑惠肯定也是第一次爬这么多楼梯,在五条家那点运动量放在这里不知不觉就走完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停下脚步,一把拉住了伏黑惠的手臂。


“抱你嫌丢人,那我背你上去呗?”


说着五条悟已经在他面前半蹲下来,转过头朝他伸手无声地催促着。


伏黑惠愣住了。在他的记忆中,好像从来都缺少这种对寻常人家的孩子来说最为寻常的疼爱,唯一一点有关于此的印象便是儿时父亲有时突然心情好的时候会将自己高高举起,让自己跨坐到他脖颈上。


那段已经模糊的记忆早就被伏黑惠下意识封存起来,他实在不愿意提醒自己也曾经被双亲好好爱过,可最后还是被卖给了禅院家,最后又转给五条家接手,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他不愿意再想下去,于是放由自己将全身的重量靠在五条悟背上。唯独这里让他可以暂时靠岸,代价却是他却不得不抛下锚,被迫困居一隅。


五条悟跑起来比玉犬都快,却意外地不晃人,不一会儿就到了校门口。他正准备把伏黑惠放下来庆祝一下,这时一个比他们二人都矮了一截的身影从他们面前晃过,把五条悟吓得一激灵。


“硝子?!”


五条悟望着面前叼着烟与自己叼着棒棒糖如出一辙的女生惊叫出声。“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怎么在这?”

  

伏黑惠一如既往地认生,对着这个像是五条悟同学的女生点头也不是鞠躬也不是。


家入硝子倒是自然得很,见自己的烟似乎有些熏到甚少闻到烟味的伏黑惠了,于是随手将烟打灭,用纸巾包住揣在手里。


“杰跟我说你带提前入学的新生过来,叫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怎么知道啊?”五条悟的眼镜都快惊掉了,顿时联想到他们二人平常背着自己是怎么编排一系列自家的豪门恩怨的。


“…你忘了你之前借咒灵都是找谁借的吗?”家入硝子颇显无语。


“哦对嚯。”五条悟想起来了这茬,当即一拍脑门。“不过他自己怎么不来?好意思麻烦女生吗?”


“他说什么…AO有别还有什么…避嫌…兄弟妻什么的…”家入硝子努力回忆着来之前夏油杰那一堆晦涩难懂的长篇大论。

  

“…我的天哪,他可真有够封建的。”在一月份的寒风中五条悟越听额角越渗出汗来,不禁掏出手帕去擦。“要不他去当五条家的儿子得了,跟他真配。”

  

他们把伏黑惠晾在一旁聊天的这一会儿,听这段对话,伏黑惠只获取到一个信息,那就是自己在五条悟班上早就暴露了,而且搞不好五条悟的这些同学早就对他颇有了解。


完蛋了,伏黑惠想。自己期盼的新生活好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家入硝子虽然看起来冷漠但实际上人很好,把他们送到他们宿舍那一片就跟他们道别回去上课了。本以为到房间里还要够他收拾的,结果一开房门发现早就整理得干干净净,只差他将自己带的行李布置上去。


于是五条悟和他一起挂上窗帘,铺好了床,还给他多加了两层软垫,生怕他睡得不舒服了。


我又不是豌豆公主。伏黑惠翻了个白眼腹诽道。但他并不打算说出来,毕竟被重视、被细心关照,也是迄今为止他短暂的人生中不可多得的体验。


布置完房间恰好到了饭点,本来伏黑惠是不饿的,五条悟偏要带着他去学校食堂看看,说哪怕只尝一点也好。盛情难却,他只好漫无目的地跟在对方身后,在偌大的校园里被领向终点。


食堂的取餐区大概是自助餐厅那样的模式,只不过盛具更简陋些。五条悟之前跟他说过的咖喱就一整锅摆在面前,另外的餐碟中还有些猪扒或者烧鸡翅之类,另一边是素菜和汤,静静搁置在长条桌上等学生自取。


“惠,你不打菜吗?”五条悟说着正好往饭上浇了一勺微辣的咖喱鸡,侧目看向杵在原地不动的伏黑惠。


“…哦,要我帮你打对吗。”


他刚问完又擅自顿悟了,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

  

“…不是,我自己来。”

  

刚刚还在神游的伏黑惠这才被拉回思绪,不由得对五条悟丰富的内心活动而汗颜。


当他拿起夹子钳住一大块柔软的牛肉时,这才有了些实感:其实食物是可以自己挑选的,想要什么都是可以自己选择的。这里是高专,不是五条家。

  

吃完午饭五条悟非要跟着他一起回宿舍,好像有些想赖在他这里不走的意思,躺在床上翻来翻去,撒娇一样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像一只等待投食的海豹。


伏黑惠这时想起今早从家入硝子口中听见的那番话,于是走过去坐到床边,伸手将这只大型软体生物翻了过来。


“喂,你平常都是怎么跟他们说我的啊…”


他将声音稍微压低了些,好像在人群熙攘的班级里说悄悄话,不想被其他人听到内容,却害怕被嘈杂淹没。


“嗯?”


本来还在床上扭来扭去的五条悟听到这句话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他很快安分下来,眼神躲闪地一把抱过了摆在床头的软枕,嘟嘟囔囔地开口。


“…就,该怎么说怎么说呗…反正不是坏话啦!”


他一露出这般心虚的神情,伏黑惠大概也能猜出五条悟和同学们都说什么了。无外乎是关于家里的小未婚妻之类,像是炫耀的资本一样和他人侃侃而谈。


然而五条悟每每露出这幅样子他就无从下手,本来他正欲发火,见对方好像委屈得快哭了,又赶紧软了下来好声好气地哄着。


“不是说好装不熟吗,你这样我以后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他们两人的额头又碰到一起。五条悟的眼睫近到可以扫到他脸颊上,互相的吐息交织在一起,气氛明明又开始变得暧昧不清,而对方还是睁大了眼睛,一脸纯真无辜的样子。


“惠,你伤心了吗?不要伤心,只有他们知道,没有其他人知道,我有叫他们别说出去了。”


其实反过来想想,脱离了五条家,只是在咒术高专的话,作为五条悟的恋人又是什么可耻的事呢?只是他痛恨同时带着“五条家”和“未婚妻”这两个标签的印记罢了。


“我让你觉得丢脸吗?”


见他这幅落寞的神色,五条悟不由得有些自责起来,语气软软的,委委屈屈的。


五条悟这句话就像一片羽毛轻轻扫在他的心尖上,挠得他肋骨里的那个位置有些痒痒的,仿佛是被对方迷惑了一般。


伏黑惠摇摇头,突然生出些哄好他的想法,可是再怎么想当下也只想得出一条路。于是他和五条悟抵在一起的额头蹭了蹭,同样放轻了声音,像耳语一样问对方:


“我困了,要不要陪我睡午觉?”


21

  

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五条悟久违地把伏黑惠抱在怀里,什么都不做,只是靠在一起直到睡着。


巧的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都喜欢如此,被体温包裹的怀抱让伏黑惠觉得安全,像泡在母亲的羊水里。他连以前在自己房里都是直直地躺平了睡,唯独在五条悟怀里是蜷成一团。


只要这只是个单纯的怀抱,只要他不去想这个怀抱来自他的Alpha和丈夫。

  

如果非要给五条悟固定一个身份,对方并不像真正意义上的恋人或丈夫,他也不想承认对方于他而言的最后那个身份,而是单纯的“保护他的人”、“爱他的人”,就足够了。


这样窝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五条悟在一片浓郁的马鞭草香气中悠悠转醒。


“惠,醒醒。”


五条悟轻轻将身旁的人摇醒,语气显然染上些惊喜的意味。这是伏黑惠真正分化为Omega的信息素味,果实自然成熟到采摘期的气息。


他怀里的伏黑惠睁开眼时眼里蒙着一层水雾,迷迷蒙蒙的,不知在看向何处。想来刚迎接自己人生的新阶段的小孩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五条悟不禁又暗自庆幸了起来:伏黑惠是从小放在他身边的,催化发情是在与他共处一室时发生的,自然成熟也是在他怀里熟成的。


“你发情啦,惠,自然发情。”


五条悟的语气毫无轻佻或戏谑的意思,反而是带着满得快溢出来的祝福和虔诚,他为伏黑惠的长大感到幸福,庆幸怀里的孩子真正迈向了一个新的阶段,至少是生理意义上的长大了。


“……”


伏黑惠逐渐清醒,眼中却是深不见底的沉默。因为光线问题,他翡翠般透澈的双眼此时看起来正如他的黑影一样,是一片浓稠到难以化开的黑。


他也闻出了五条悟身上的香味,比平时让他安心的气息更加浓重,更令他神往。


但伏黑惠在心中又一次提醒自己:信息素,是因为信息素。


“要做吗…你可以标记我。”


他问出这句话时语气冷静而清醒,毕竟木已成舟。现在想来过去自己的反抗与博弈实则都属于无谓的挣扎,而他后颈这个可标记的腺体本就为五条悟而准备,但至少五条悟对他足够好,这或许是大势所趋下,最能让他满意的结果。

  

这般的回答属实是五条悟没想到的,他潜意识中一直认为伏黑惠厌恶五条家,连带着也多多少少厌恶着他,至少应该是排斥流着五条家的血的标记的。


“没关系的。”仿佛是看穿了他的担忧,伏黑惠抬起手捧住了五条悟的脸。


“我不想成为五条悟的妻子,但我愿意成为悟的恋人。”


我是在与他的灵魂交合,而非他的骨血。哪怕灵魂无法逃脱骨血,那也是我自作自受。


伏黑惠闭上眼,在心中如此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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